怨灵:耳语者
自古以来,乌鸦就被认为是不吉之鸟,人们说它们是地狱的使者,可以看穿生死,所以十分害怕它们的哀鸣在头顶响起。
而在除灵师的眼中,怨灵寄生在人们的肩上,通常都是乌鸦的形态,没人知道是为什么。除灵师的职责,只是将怨灵消灭,不问原由。
——
半夜一点,市区的街道上依然燥热难当,翟佳佳喝多了酒,愈加觉得浑身热得难受。
她本就漂亮,精心打扮的脸庞此时绯红似火,更添惹人怜爱的风采。
翟佳佳原来滴酒不沾的,可深爱的情人今天放了她鸽子,一想到那个男人此时正在家抱着妻子温存,她就越发觉得落寞和恼恨,所以才会借酒消愁。
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没错,可终归那个男人也给她编织了太多美好愿景,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长久以来的期望,都在今天化为泡影,再也无处安放。
心里空落落的翟佳佳苦笑,含糊唱着生日歌,一路踉跄。
因为天气炎热,红色连衣裙的V领已经低得不能再低,锁骨下白皙饱满的风景几乎能够一览无余。她的美貌性感,跟失魂落魄的状态产生的巨大反差,招来了大街上无数习惯夜生活的路人侧目。
或讶异,或感叹,但更多的是不怀好意。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人喝醉啊!”她终于忍不住对那些等着“捡尸”的猥琐男人扬起手里的酒瓶,示意自己并不好惹。
或许从没想过自己会彻底变成一个怨妇和疯女人,翟佳佳突然间觉得很好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王八蛋,老娘到底差在哪里?你凭什么耍我……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
翟佳佳咒骂着那个负心汉,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
“咦?我这是到哪儿了?”
眼看不是回家的路,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的翟佳佳嘟囔着转身往回走,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无门无户的巷子既窄墙又高,长得都差不多,跟迷宫似的,先不说做什么用的,现在该怎么找到出去的路?
一阵阴风扫过,把懵圈的翟佳佳吹醒了一半,衣着单薄的她双臂环抱,打了个冷颤,警惕地看着昏暗的巷道。
她总算察觉到还有人在锲而不舍跟着自己。
意识到这么晚独身一人放浪形骸是多么愚蠢的行为,翟佳佳有些后悔,但她显然没有机会回到今夜第一次举起酒杯前的那一刻。
巷子口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大热天套着一件掩人耳目的厚重斗篷,微微伸出袖口的右手还攥着一把匕首。
翟佳佳当然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她想逃,但她不知道这些纵横交错的巷子到底哪边是出口。
万一走进死胡同,她可能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往你左手边跑!”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更准确来说,是在她耳朵里直接传入脑海,仿佛今夜那里面住了尊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很微弱,但绝对不是幻听。
“你是谁?”翟佳佳警惕地四下查看,发现自己左手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巷子,不远的尽头有微光荡漾。
“一百米后再右转……”奇怪的声音不容置疑,更像是在命令翟佳佳。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持刀身影缓缓走了过来,翟佳佳害怕极了,也不管准头,顺手砸出手里的空酒瓶,不再犹豫转身跑进那条巷子。
“右转后五十米再左转,遇到十字路口不要停,再左转两百米……”
翟佳佳脱下高跟鞋提着裙摆,听从耳朵里的声音指示,在迷宫般的巷子里拼命狂奔。
斑驳的青灰墙砖以及隔很远才挂一盏的老旧路灯不断向身后倒退,在酒精的作用下,越显一种在古老遗迹中穿梭的迷幻感。
总是一闪而过又一闪而来的昏黄的光晕朦胧了双眼,但翟佳佳的内心无比清醒,如果不幸被歹徒追上,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惜恐慌和体力不支渐渐支配了翟佳佳的行动,奔跑的速度不断在变慢,只是因为害怕和耳中那一丝希望,她一刻也不敢停顿。
现在翟佳佳根本没有机会寻求别人的帮助,只能靠自己。
不过她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堵拦路高墙,翟佳佳耳朵里的声音竟然直接把她带进了死胡同!
她猛地回头,呼吸急促,瞳孔剧烈收缩着。
持刀的高个子恰巧堵在了巷子口,正步步逼近。
“等等,你不要伤害我,你要钱,我都给你……”翟佳佳慌乱取下挎包,颤抖着丢了过去。
价值不菲的名牌挎包掉在了地上,高个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抬脚踩过,“钱当然会是属于我的,不过你还得付出点什么,我才会满意。”
“是你!”翟佳佳恍然大悟,刚才耳朵里的声音,和眼前这家伙的说话声一模一样。
这是个陷阱!
她双手赶紧捂住起伏不平的胸口,颤颤巍巍,眼神中充满惊恐、不甘、怯懦和哀求,泪水唰的一下滑落脸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匕首尖很快抵在了翟佳佳心口,哪怕如此近距离也看不出真面目的高个儿,肆无忌惮扯下她脖颈上那串钻石项链,收入衣袋后邪气笑道:“嘿嘿,这里就我们俩,我不伤害你,伤害谁?”
“不要!不要!啊……”
——
又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晨,冬阳市警局刑侦九处天不亮就封锁了案发现场,距离接到报案仅仅过去两个小时,户外温度不断攀升,空气中涌动着令人焦躁的热浪。
严阵以待的警车和穿梭在附近调查的警察,更将这种躁热推到了顶点。
“受害人翟佳佳,23岁,某公司总裁助理,今天凌晨被清洁工发现赤身裸体躺在这个临时堆放垃圾的巷子里。体毛都被剃光,身上还被油漆写满了侮辱性词汇……”
不知为何,正在介绍案情的梁小曼停顿一下,才强调道:“这已经是最近两周第六个受害人,局长都发火了,再不把凶手揪出来……”
风尘仆仆的秦枫蹲在垃圾堆里左看右瞧,然后打断了她,“受害人有没有被性侵?”
“咳咳,有的。”兼职法医的梁小曼莫名其妙脸色潮红,声音越来越小,“医院传来的消息,受害人下体有被严重侵犯后的撕裂伤,但奇怪的是我们仍然没找到凶手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嗯,那受害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枫似乎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继续追问,梁小曼转而大声掩饰自己的羞涩道:“还能怎样,在医院要死要活的,我那老同学正在陪同做心理疏导。”
背对巷口的秦枫点点头,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等受害人冷静下来,问一下具体被抢了些什么东西。”
“喂,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冷血?”梁小曼不满地噘着嘴,虽然他们办案的时候为了公平公正,不可以带有过多感情,但也不至于为了破案冷血无情到不顾受害人的心情吧。
这个时候,快要发疯的翟佳佳会在意丢了多少钱物?
秦枫面色凝重,没有解释什么,转身和梁小曼擦肩而过,钻出巷口设置的警戒线,看了看繁华街道的两边,“查一下街边的监控,还有,尽快翻翻整条街道所有垃圾桶。”
“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在查监控了,但是垃圾桶一早就被清理过,周自省一个人赶去了环卫公司。”梁小曼收起工具箱跟上秦枫,看着他皱眉的侧脸问道,“你有头绪?”
已经全权负责这次连环袭击案的秦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这六起案子,有什么共通点?”
梁小曼托腮想了想道:“受害人都是深夜独自一人在外的柔弱女性,年轻漂亮,名牌傍身,很容易被歹徒盯上吧。”
“根据她们被害时都穿着红色连衣裙来看,凶手有一定目的性。赵蕊给的侧写认为,凶手很可能有情感受创的经历,非常仇视受害人这种类型的女性。
“不过凶手选择作案的地点、时间似乎很随意,受害人社会背景也不尽相同,很难判断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但从这么干净的手法来看,凶手反侦查意识很强。
“这些还只是案件的表征部分。”秦枫指着不远处对着巷口人行道的监控说道:“六起案发地都离主街和闹市不远,人来人往,受害人哪怕再柔弱,完全有机会求救甚至在此之前逃脱。如果你是凶手,选这种地方犯案,理由是什么?”
“这的确有违常理,但如果凶手有足够的自信呢?”
“这不是自信而是自负,从凶手对待受害人的手段来看,很典型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这些女孩本不可能活下来……”
梁小曼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凶手挑这么个地方,根本目的是希望受害者能够尽早被发现?”
秦枫轻轻点头,“这就是本案最关键的共通点——凶手在挑衅我们!”
——
周自省打来的电话很快证实了秦枫的推断,他在垃圾分拣中心找到了受害人丢失的挎包,里面的财物几乎没有损失。
六起犯罪,凶手都没有顺走财物,那么凶手的动机就有了更多可能性:仇恨,妒忌,或者就是临时起意而已。
如此一来,给案件侦破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凶手显然很谨慎,不仅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附近的监控也完全捕捉不到其身影。
但凶手无疑又很狂妄,把受害人的财物丢弃在附近,故意留下点线索,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嘲讽和挑衅办案的警方。
这次的监控录像依然查无所获,但医院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跳楼自杀了。
刚刚从罪案现场回到警局的秦枫和梁小曼,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市医院。
住院大楼外已经乱成一团,医院保安将自杀现场围成一圈,阻挡激动的围观人群靠近。
秦、梁二人没有去看鲜血淋漓的悲惨现场,绕过拥堵的正门,从侧门走楼梯上了住院部八楼。
过道里有不少病人和家属都在眺望着同一个地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秦枫走到受害人孟馨所在病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后不满问道:“受害人有创伤后应激症状,怎么没有安排到更安静的地方?”
负责看守病房门的女警属于片区普通警员,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后答道:“这是医院里的安排,说是疗养区高级病房紧张,我们领导也同意了……”
“其余受害人呢?”
“都在这一层……”
秦枫严厉道:“迅速转移受害人到更安全安静的病室,记得不要集中在一起。你们警员和心理医生必须二十四小时陪护,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
看着女警慌忙跑去安排,梁小曼摇摇头,但并没有帮着说话。
不掩饰地说,对于遭受暴力侵犯的受害人进行心理干预,一直是各级警务机构的短板。破案率固然重要,但很多警务人员往往疏忽了受害人的心理问题,乃至对可能发生的二次伤害缺乏预警。
眼前的悲剧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不过如何追责,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
后续警力已经介入,随同医护人员劝阻看热闹的人回到病室。梁小曼见状率先推门而入,杂乱的单人病室里,只剩负责协助警方对受害人进行心理疏导的心理医生赵蕊。
她一个人站在破碎的玻璃窗边看着远方,目光呆滞。
梁小曼赶紧安慰起情绪有些失落的老同学来,并没有注意到秦枫始终站在门外,关注点放在了病房门玻璃上。
直到赵蕊被劝离现场,秦枫这才进入孟馨跳楼自杀的病房,来到窗边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楼底的受害人。
负责抢救的医生已经给她盖上了白布,地上还在流淌的艳红血液,无声宣布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
短暂审视窗台环境后,秦枫抬起头,“窗户没有打开,她是直接撞碎玻璃跳下去的。”
梁小曼仔细看过碎裂的窗户后疑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受害人的确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和压力,但如果想要自杀,开个窗户不比撞碎这块玻璃要容易?”秦枫捏起一粒玻璃碎渣眯眼观察,然后放归原处。
出于消防安全的要求,医院这种公共场所是不允许安装防盗格窗的,所以窗户都选用了强度更好的钢化玻璃。不使用工具,一般人还真没办法轻易破坏。
而且窗户的开启角度也被严格限制,能够防止意外坠落。
其实刚才在病房外,秦枫就注意到了异样,内外都方便观察的房门玻璃上,有一个淡蓝色的手掌印。
独属于怨灵的痕迹。
现在看来,受害人有可能不是自杀,而是在逃避着什么。
“你去问问赵蕊,当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越具体越好!还有,尽快拿到医院监控做分析,其余受害人的保护级别提升到最高……”
秦枫站起身,痕迹鉴定和场景还原的工作可以交给鉴证科的同事,但有些问题,只有他自己能解决。
梁小曼见他要离开,连忙问道:“那你干什么去?”
“找一个朋友帮忙……”
秦枫并没有解释过多,留给梁小曼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剩下刑侦九处无可争议的警花在那儿生闷气,“喂,喂!又不带我玩……”
——
秦枫悄悄用随身携带的符纸拓下了病房门上的掌印,当然找警局做指纹鉴定是不可能的,因为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怨灵的痕迹。
他所说的找朋友帮忙,不过是回家翻同样身为除灵师的师父留下的古籍而已。
“宿主借魂养灵,和怨灵以血为契、生死相依,是为魂灵血契。此后怨灵会渐渐吞噬宿主意识,使宿主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在一堆残破的故纸堆里,秦枫总算找到了一星半点的相关记载。
在盛行私仇私报的古时,许多觉得报仇无望的人会主动去找灵巫签下血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饲养怨灵,以获得力量来报仇。
但这并非没有风险,怨灵会渐渐主宰宿主的意识,直至把宿主变成一个活死人。
在这之后,灵巫便会来收割血契宿主养肥的怨灵,靠此强化自己的力量和能力。
这也是灵巫自古以来不受待见的原因之一。在人们眼中,灵巫是诡异的剥削者,不管是不是好心,手段太过出格。
但是在某些时候,甚至是官方都默认使用过这一神秘力量,用于对外战争、排除异己等等。
而对或错,早已随同当事者的道德和理性一起淹没在欲望的海洋里,成为只有胜利者才能随意涂抹的历史。
秦枫合上古籍,看着符纸上渐渐变淡的怨灵手印。
从印记来看,凶手已经到了血契末期,魂识快要被怨灵蚕食殆尽,所以留下的是宿主手印而非本体印记。如果不尽快找到凶手,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侦破。
“魂灵血契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从第一起案件到现在不过两周时间,凶手签下血契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星期。”秦枫收拾好翻乱的古籍,心思极速流转着。
“如果凶手借助怨灵的力量,的确可以隐匿犯罪现场的痕迹,但有一点,在监控摄像头面前,作为宿主是无所遁形的。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秦枫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驱车赶回了刑侦九处。
刚刚回到办公桌,准备去鉴证科视频分析室瞧一瞧,忙前忙后的周自省突然出现,哗啦丢了一大摞资料过来,随手拿起一杯水润了润嗓子,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兴奋道:“枫哥,我有了新发现。”
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秦枫面前就喋喋不休起来:“这几件连环抢劫案不是没什么嫌疑人线索嘛,我就做了受害人背景的深入调查,这一查还真是不得了。
“这几位受害人啊,被人记恨上是有原因的,就拿最近的受害人翟佳佳来说,她和公司一位已婚总裁的办公室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还有孟馨,甚至挤走了集团董事长原配,马上就要成为新任第一夫人呐!”
秦枫翻开资料一看,果然这些受害人都有一个更隐秘的共同特征,那就是或多或少都插足了别人的婚姻。
作为一个破坏了他人家庭的小三,被某些人迁怒看上去似乎很正常。
可如果这个动机成立,凶手是被人雇佣来摧毁受害人的生活,一来没有必要用魂灵血契这么损人不利己的方法,二来也根本没必要再跑到医院装神弄鬼恐吓受害人,因为这样只会增加暴露自己的几率。
凶手这么做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
从迄今为止的行为来看,凶手希望打击受害人的同时,借机摧毁警方公信力的意味似乎也很浓。
老鼠戏猫?
或许背后的推手,想要一箭双雕吧。
关于周自省的调查,秦枫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对他的不懈努力表示了赞赏。了解这些情况,对于破案来说显然还是不够。
——
鉴证科分析室里,秦枫把所有案件有关的视频都仔细看了个遍。基于对鉴证科同事专业性的信任,他此前并没有如此详细分析过视频资料。毕竟办案分工不同,一个人把所有工作都做一遍,既不现实也很没效率。
但这一看不要紧,所有问题都骤然浮出了水面,哪怕是秦枫都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说一个人出现失误还情有可原,毕竟分析监控视频的工作量大且枯燥乏味,但鉴证科这次居然集体哑火,五位专业分析师都没有瞧出问题所在,是不是本身就不正常?
秦枫眉头皱得老紧,眼前众多显示屏上定格的画面,都是同一个穿着斗篷的模糊身影。相比画面里周围人单薄清爽的穿着,这人特立独行得太过扎眼。
不同案发地点,尤其是在孟馨病房外,都拍到同一个身影,还是如此奇怪的装扮,鉴证科应该更早发现这个疑点才对。
可为什么这次竟然集体忽略了可能的线索?
秦枫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冲出空无一人的分析室回到刑侦科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喊道:“小周,周自省,赶紧给我去调警局内部监控……”
办公室里仅有的一位值班警员抬起头,看着门口的秦枫弱弱地回道:“枫哥,原来你还没下班啊!”
秦枫看了一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都晚上十二点多了,他又问道:“这里还有多余的人手没?”
“没,好像大家都出任务去了。”
“今天有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哦,好像是小曼姐提出来的,说是要亲自扮红衣女郎去引出凶手……”
预感不妙的秦枫不等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刑侦九处。
一路小跑到警局监控中心,因为没时间全部调查,秦枫暂时只选了鉴证科分析医院坠楼案监控录像的时间段。令人震惊的是,穿斗篷的家伙正巧那时就在警局内。
而且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来去自如,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仿佛拨开云雾窥见了一些真相,秦枫迅速骑车冲出了冬阳市警局,一边赶路一边拨打着电话。他必须警告正在执行便装任务的同事,凶手可能远比想象中更危险。
但不知怎的,梁小曼还有其他同事的电话都处在占线中,由于不知道他们卧底任务的具体地点,秦枫显得很焦急。
正在这时,他的头顶响起一声鹰啸。
是小苍,此情此景,无疑让秦枫喜出望外。
他赶紧靠边停车,将原本应该待在家中的硕大苍鹰架在手臂上,咬破左手在它一只眼睛点上血印,然后放飞天空。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洞慧交彻,万象包罗……”
念了一段晦涩术咒后,秦枫在右掌上虚空画下符箓,并捂住了一只眼睛。被遮蔽视觉的瞳孔突然像万花筒一样闪烁着不断变幻的多彩光芒,很快就映射出从高空俯瞰地面的景象。
在天空中巡弋的小苍眼中所见,直接传递给了秦枫。
只不过这样需要耗费巨大的怨灵力量,才可以和小苍保持视觉连结,秦枫左肩上的本命怨灵因此显得眸光涣散,无精打采。
好在以小苍的开阔视野,不多久就发现了梁小曼的行踪。
在中心城区的酒吧街附近,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团火焰,耀眼到根本无法忽视。
至少有三支警队便衣分散在梁小曼的周围,以防不测。
而此时的梁小曼,完全褪去了女警的飒爽,卷发披肩,眼神挑魅,天生丽质的脸庞抹上了雅致淡妆,那袭红色长裙,极衬身姿。
乍一看,就是个婀娜性感十分磨人的小妖精嘛。
血气方刚的男人少有不好这一口的。在酒吧里,已经打发了不少搭讪的帅哥型男,此刻梁小曼微醺着独自走在街上,却有更多不死心的家伙围了上来。
其实梁小曼酒量还不错,而且她根本没有喝多,现在可是在诱引罪犯出手,跟来一堆臭男人算怎么回事?
不过好在走了一会儿后,游弋在暗夜专门撩妹的男人们都散去了,应该是比较识相地知难而退。
街道上行人稀少,看似漫无目的游荡的梁小曼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诱到凶手。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等着凶手犯案,要心安理得。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极少和同事通过无线电沟通,走着走着,无意识间就拐进了一个巷子,泛着浓郁霉变的气味巷道,让梁小曼突然激醒。
她回头,一个穿斗篷持匕首的高大身影堵在了巷口。
“终于现身了!”梁小曼很兴奋,但她刻意压制着,手慢慢伸进挎包。
可当她在挎包里摸索时,准备好的武器居然都不见了,她明明检查了很多遍的。
高个儿肆无忌惮地走到梁小曼面前,匕首轻轻挑下她脖颈上佩戴的项链,罩住面目的大兜帽里仿佛深邃黑洞,渐渐吞噬着“猎物”的意识。
梁小曼身手不错,至少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主,但她发现自己突然就动弹不得,想喊也怎么都张不开口。就像是鬼压床一般,有一点意识,但不清晰,也无法反抗。
“走吧,向前走,走出这个巷子,不要停……”高个居然让开了道,兜帽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没有脸,只有一张嘴扬起的十分夸张的弧度。
这一连串迷幻之音在梁小曼的耳朵里直接响起,然后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向巷口一步一步移动着。
梁小曼咬牙切齿,虽然她并不恐惧,却无法抗拒耳朵里的声音掌控自己的意识和行为。
她不知道同事们为什么不行动,也不明白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许梦龄怎么不帮个忙,好摆脱这该死的状态,回头给那可恶的家伙狠狠一击。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梁小曼的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激烈的鹰啸,及时赶到的小苍伸出利爪从天而降,直接扑向高个儿,见机不妙的高个儿根本不打算和小苍缠斗,转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梁小曼总算被解放出来,但当她转身准备去追捕凶手时,眼前的巷子突然都消失不见了。
一道耀眼光芒正巧刺过来,她下意识举手遮掩,并闭上了眼睛。巨大的鸣笛和刹车声紧接着传来,梁小曼感觉到自己被重重撞击抛飞,然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小曼!小曼……”
梁小曼的脑海里简直成了一团浆糊,天旋地转,既嘈杂又好像无比宁静。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了此时最不希望到场的人急切的呼喊。
“喂!秦枫,你这个混蛋,我可不想让你看到我死的样子啊……”
——
就在秦枫赶来之前,梁小曼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下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无线电里都是跟丢目标后焦急的呼唤。
哪怕周自省等人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也根本来不及阻止车祸的发生,半分钟后,刑警们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在不远处马路中间的梁小曼被一辆厢式货车撞倒在地。
此时才赶到的秦枫几乎是跳下了摩托,任车子翻倒在地,伸手检查梁小曼颈部脉搏后,看着凶手消失的方向,冲走出伪装车的周自省吼道:“愣着干吗?快叫救护车!”
所有执行任务的便衣刑警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他们跑来照顾梁小曼的同时,迅速分了一批人跟着秦枫追了上去。
昏暗的街道开始上演一出警匪追逃大戏,虽然凶手身影并不在视线内,有小苍占据空中优势,逃脱方向仍然在秦枫的掌控内。
七八个便衣远远缀在愤怒的秦枫身后,拼命狂奔,一口气追了大概四五站地。
最后追到了一个街巷口,发现秦枫就站在那儿原地不动,几人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走近,“秦枫……怎么样?”
“叫辆救护车,然后让鉴证科技术组赶紧过来……”秦枫指了指巷子深处,众人这才发觉有个女人赤身露体躺在不远的垃圾堆中……
如果算上梁小曼,总共已经出现了八位受害者。
幸运的是,这位名叫李丽敏的受害者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但梁小曼的情况就要糟糕许多,一直抢救了四五个小时,才算脱离生命危险。
参与卧底行动的刑警都很自责,尤其是周自省,事发到现在,状态都是蒙的。
秦枫在医生那儿得知梁小曼已经没有大碍后,把一直守在医院不肯离去的周自省给拉了出来。
“枫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守在医院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尽快找到凶手。”
“可咱们根本没有一点线索啊。”
周自省的沮丧在意料之中,秦枫没有打算安慰他,说道:“线索要去靠自己找,难道等犯罪分子主动交你手上?”
以为有戏的周自省兴奋问道:“难道枫哥有发现?”
秦枫摇头,但又提示道:“你还记得前面几起案件受害人的财物,都是在案发现场附近被发现的吧。但李丽敏案没有,不仅没有,她和前几位受害人的情况也很不一样。”
周自省仔细回忆,好像是那么回事,但这又如何?
“凶手转变目标一定是有理由的,既然发现了疑点,我们就应该顺藤摸瓜。”其实还有一些疑点,秦枫并没有说出来,比如李丽敏案和梁小曼出事的时间差不对。
隔着四五个街区,凶手犯案后马上针对梁小曼的可能性很低,就算要挑衅警方,至少也不该这么仓促行动。
而且以凶手的能力,作案时完全可以做到不暴露自己。
这才是秦枫最担心的地方,魂灵血契能够影响周围人的感知和意识,天知道凶手会不会大范围无差别攻击人群。
现在综合来看,李丽敏倒成为了破案关键,必须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关于她的背景调查,秦枫再也不放心让别人来做。
——
李丽敏的个人资料很快查到,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秦枫在教育程度一栏发现了重点,“李丽敏在首都高等商学院进修过MBA课程,并顺利拿到了学位。”
好巧不巧,梁小曼因为出身商人世家,也在那里读过半年工商管理,不过她本来对经商没有任何兴趣,转而退学又报考了警校。
当年在警校,梁小曼的富豪老爹还派人来阻止她入学,全校都知道了她是有钱人家大小姐,秦枫对此当然也印象深刻。
“小周,赶紧查一查翟佳佳她们的学历背景!”
以前光顾着查社会背景的周自省,赶紧在电脑里调取了其余六位受害人的基本资料。
“所有受害人都有首都商学院求学经历,凶手的真正目标,是同校校友?!”
周自省看着迅速浏览了一遍资料的秦枫,茫然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受害人只是校友,并不在同一届同一个系,从履历来看,显然互相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而除了梁小曼和李丽敏,已知的其余六人都有插足他人婚姻的经历,看似相同的经历,到底预示着什么?
秦枫心中不禁疑惑,“凶手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秦枫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相比别人,李丽敏多了一份案底,而且就在前一段时间,被东城区看守所拘留了半个月。
“东城区看守所?”
秦枫的印象无法不深刻,毕竟祁家姐妹换脸案刚过去没多久,“走,我们去一趟东城区看守所。”
两人顾不得手头的资料,马不停蹄赶到了看守所。一询问才得知,李丽敏因为寻衅滋事和袭警被拘留教育了半个月。
至于为什么闹事,负责接待的赵副所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个李丽敏曾经报案说自己丈夫出轨,和小三卷走了所有家中积蓄,但奇怪的是,片区派出所调查后发现李丽敏的婚姻状况一直是单身。
连男朋友都没有,她哪来的丈夫?派出所只当她精神不正常,没有予以立案。
本来警方也没打算追究李丽敏报假警的责任,没想到她却反过来指责派出所玩忽职守,后来还说某个警察收了所谓小三的贿赂,反正闹得很厉害。
结果到最后,没当回事的派出所警察还被愤怒的李丽敏当街袭击,然后她就进了看守所接受教育。
最奇怪的是,她还故意在看守所多待了一天。
当然,秦枫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那天他正好在这里提审祁燕,耳朵里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提醒,正因为此,秦枫才查出付清华杀人剥皮给祁燕姐妹换脸的事实。
现在他总算明白,那位耳语者是谁。
李丽敏的作案嫌疑迅速上升,但她的所作所为似乎前后矛盾。她为什么帮自己破案?又凭什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在看守所?为什么不用更为简单直接的方法……
有太多疑问的秦枫,和临时搭档立即赶到了李丽敏的住处,希望在这里能够有所发现。
按说以李丽敏的高学历,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应该不难,不过看她租住的地方,显然生活过得并不是很如意。
这是一片亟待改造的棚户区。房东得知秦枫来意,好不容易找到了备份钥匙,打开门就离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肮脏的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杂乱无序四处丢弃,秦枫捡起随处可见的药瓶看了看,然后在客厅茶几抽屉发现了一些碎烂的病历本。
“李丽敏有多重人格障碍!”
从病历分析里拼凑出的答案,让李丽敏作案的动机瞬间有了一个合理的支撑,因为她作案时很可能完全不是本来的自己。
“枫哥,你快来看。”
听到周自省的呼喊,秦枫走进卧室,唯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七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其中就有一条是属于梁小曼的。
秦枫这下彻底明白过来,李丽敏袭击梁小曼之后主动扮演了一位受害者,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时间差问题,她当时就是希望被警方发现。
“糟糕,快点去医院!”
永远慢一拍的周自省指着桌上项链,还有抽屉里发现的作案用成人用品,茫然道:“啥情况?那这些东西咋办?”
“路上叫鉴证科过来取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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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市中心医院,因为连环袭击案受害人孟馨意外坠楼,警方对于其余受害人的保护加强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疗养区被单独划出特定区域,除了警察和医护人员,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靠近。
最近送到医院的李丽敏就被安排在了其中一间安静病室,负责看护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女警。
入夜,疗养区仍然灯火通明。女警看着昏睡了一整天的李丽敏,渐渐放松了警惕,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李丽敏几乎是掐着时间睁开了眼,掀开被子后连鞋子都没有穿,径直走出了病室。
开门后,走在过道上李丽敏不再穿着病服,而是罩上了一件斗篷,身材变得异常高大,像个幽魂一般游走着。
尽管秦枫要求受害人之间尽量隔得远一点,以免互相影响,但医院就这么大,对李丽敏来说,总归只是多几步路而已。
她放弃了离得最近的翟佳佳,因为李丽敏发现了更有趣的猎物——梁小曼。
现在这副身体已经很难支撑她找到丈夫和那个狐狸精,她必须获得更多的力量。不断靠近受害者,获取那些贱人因恐惧和无助产生的怨气,已经满足不了她。
“凭什么你们凭着一副皮囊就能轻松获得想要的一切,而我却要活得这般辛苦?我就是要看着你们被毁灭、被摧残,哈哈哈……”
李丽敏内心独白着,慢慢靠近住院部。现在,吞下那个死灵已经是她唯一的选择……
梁小曼刚刚从ICU转到普通加护病房,这并不难找,李丽敏站在门外观察了许久,等巡视的医护人员离开后,才悄悄推门而入。
陪护的是刑侦九处一名女刑警小余,正在倒水的她看着突然打开又关闭的门,愣了一会儿,然后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低头忙活。
李丽敏无视被怨气影响而看不到自己的女警,大大方方走到了病床边。
床上空空如也,梁小曼并没有插满管线躺在那儿坐以待毙,而是以标准的持枪姿势,从窗帘阴影中走出。
“啊!”小余这时候正好转身看到她的样子,吓得手中杯子都摔落,“小曼姐,你在干吗?”
梁小曼枪口对着空荡荡的床边,斜瞥了她一眼说道:“小余,赶紧出去!”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小余也不是第一天上班的雏鸟,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但转身正准备跨出第一步,小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拿出配枪,对准自己。”明明看不到第三人,小余却清晰听到耳朵里的声音,然后拿下腰间警枪,毫不犹豫解锁上膛指在太阳穴附近。
“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开枪的!”
梁小曼的警告显然针对李丽敏,但这个疯女人不为所动,反而威胁道:“你想看着你的同事脑袋开花?”
仿佛处在局外的小余额头上一瞬间就渗出大把汗水,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珠看着梁小曼枪指的方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梁小曼看了一眼已经背对自己的小余,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事去死。
就在梁小曼犹豫着慢慢放下枪时,李丽敏却诡异地笑了。小余手指扣动,警枪枪机套筒砰地后退,抛出了一颗弹壳。
就在小余都要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其实更快的是一脚踹开门的秦枫,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子弹撞在一起擦着她的耳朵边飞过。
溅射的碎片灼痛了肌肤,避免了被一枪爆头的小余总算从魔怔之中解脱。
而梁小曼放下枪的时候,李丽敏已经露出一嘴獠牙凶猛地扑向了她。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梁小曼双眼赤红,重新举起的警枪冒着微烟,而恢复穿着病服模样的李丽敏,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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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的及时赶到不仅化解了危机,还防止了从李丽敏身上剥离的魂灵逃脱。随后赶来的警察封锁了病室,开始勘察和处理现场。
除了李丽敏被当场击毙,小余只受了一点轻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午夜时分,案发现场还显得十分忙碌。秦枫把梁小曼拉到了楼顶天台,随手插上了唯一的通道门插销。
“李丽敏有严重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拥有不同性格和记忆的次人格主导了她的身体。她可能在寻找导致她丈夫出轨的小三,虽然是一种臆想,但的确是她作案的原因和动机。
“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我认为是有人利用了她的双重人格弱点,制造了这些连环袭击案。不过李丽敏一死,很难再找到线索……”
秦枫话语中透着些遗憾,可惜事已至此,懊恼已于事无补。
他本来戒烟了,现在又拿出不知从哪弄来的烟抽了起来。其实秦枫不算真正的烟民,和别人提神醒脑不同,他偶尔抽烟是为了分散一下注意力。
梁小曼居然也抢过一支点上,抽了一口就呛得眼泪直流,她尽量稳住咳嗽,问道:“你把我拉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吹风和聊案子的吧?”
秦枫靠在天台边,偏过脸看着身边曾经的恋人,双眼闪着金黄光芒,“上次小曼出车祸,就是因为你?”
听到这话,梁小曼的眼眸突然涣散,染上了一丝丝赤红色,一直隐匿在她身体里的千年死灵许梦龄终于浮出水面。没有过多解释,她只是淡淡道:“我是在保护她。”
秦枫狠狠抽了几口,将烟蒂丢在脚下踩灭,“我是除灵师,不应该允许你留在她身体里。”
“我明白。”
许梦龄羞涩低下了头,而秦枫没有了下文,只是递上一根红绳穿绕的玉片。
这个并不怎么值钱的护身符,曾是许梦龄身上掉落下来的,秦枫身上也有一个。
他明白,如果不是许梦龄,有可能梁小曼已经死了两次。但,这不是秦枫退却的理由。如果日后机会成熟,他会亲手将许梦龄打散消灭。
“小曼,我绝不会让你走上和我一样孤独一生的漫长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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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室里,刑侦九处实习法医胥瑶瑶做了初步尸检,仔细记录在案,“死者身中四枪,致命一击在头部。抬回警局,我们再做详细尸检……”
胥瑶瑶并不知道,梁小曼只对李丽敏开了三枪。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仅隔着两百米左右的一栋高楼顶,匍匐着一个健壮男人,他的身前架着一支狙击步枪,通过高倍瞄准镜,病室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男人身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接通并汇报道:“放心,李丽敏被我爆头狙杀,证据都已毁灭,没人会发现异样的……
“那个除灵师?不会有问题,他没有发现我们在针对他……”
电话挂断后,男人把狙击镜移上几分瞄准了对面天台,看着准心镜里那一对男女,他嘿嘿笑着。
“嘿嘿,什么除灵师?不也就一枪的事,嘭!哈哈哈哈……”